新国学宣言丨中国人文化身份的认同(二)_手机搜狐网
《易经》形容“易”曰:寂然不动,感而遂通。易的这一特质与中国文化的根本特质完全一致——因为中国文化的源头就是易经文化。中国文化如天地一般最为显著——世上再也没有什么东西比之天地更为显著的了,但中国文化也如天地一般最为无形——世之人终日生活于天地间,而于天地熟视无睹,故天地在观者心目中,成为一隐形之存在。中国文化亦复如是——若视中国文化为显著,它也的确很显著,若论中国文化为无形,它也的确为“润物细无声”般的无形。以其无形,故谓中国文化“寂然不动”——视之不见,听之不闻,搏之不得,如此这般地如如而在,但中国文化却又是“感而遂通”的——即感即应,随感赴应,“千江有水千江月”。虽千万里之外,虽千百年之后,随感而至,无往而不应。中国文化此等文而化之之力,此等文而明之之威,于世界民族之林中,一枝独秀。故中国文化是印度文化勉强可以比肩的世界上最为博大而精深之文化体系,涵孕出世界上最强大也是最持久的文化圈——汉文化圈。
3.中国文化日久弥新
德国历史学家和历史哲学家奥斯瓦尔德·斯宾格勒(1880-1936)写过一本影响广泛的著作,名为《西方的没落》。在这本书中,作者有一个著名的观点,就是“文化花期论”。斯宾格勒认为,文化的兴盛是有季节性的,就像花朵,且它们的季节只有一次,季节过后,剩下的只有凋零。在斯宾格勒看来,东方文化或者说中国文化的花季已经过去了,现在是西方文化当令的时代,正是西方文化之花盛开的季节。但西方文化虽然正在花季中,但也不要得意太早,因为它也有花果凋零之时。斯宾格勒的这个文化观,得到不少包括中国学者在内的支持和认同。
西方文化是不是如斯宾格勒所言,我们可以拭目以待。但我们想表达的是,斯宾格勒的文化观不是唯一的文化观,我们中国文化有着与斯氏全然不同的文化观——生生不息的文化观。中国人视自己的文化生命,既不是断灭论,也不是恒常论。断灭论就是如同斯宾格勒“文化花期论”。季节一过,如一个青春不再的老妇,枯守着无可奈何花落去的凄凉晚景。恒常论就是一厢情愿地认为一个文化必然会一盛永盛,一强永强,万岁,万岁,万万岁。断常二论在中国人看来,都不是文化生命当有之命运。中国文化的命运既不会断灭,也不是恒常,而是波浪式前进,或再生式前进——如凤凰涅槃那样,不断地从自己的灰烬中自发地、自觉地和自然地不断更新着和再生着自己,而且在每一次的自发与自觉的更新与再生后,会变得更有生命力,更为美丽。故中国文化是龙凤文化——如龙一般集百家之精华,也如凤一般不断地涅槃重生。
保证中国文化如凤一般可以不断地通过重生而获得新的生命力和新的创造力的原因是:中国文化是一个非常成熟的文化,这个文化在其初始阶段,即包含着极深刻的自我反省能力。这使中国文化有着这样的几个特色:很强的生存能力;很强的超越能力;很强的自觉(反省)能力。这三大能力确保中国文化能够达到日久弥新,能够达到即使经历了毁灭性的灾难,也能迅速地如凤凰涅槃般地重生——这就是中国文化无与伦比的自我拯救和自我更新的超强生命力。
4.儒佛道是中国文化的主流
中国文化大体上分为两个发展阶段:汉以前和汉以后。在汉以前,中国文化以儒、道、墨三家为主体。秦后墨家式微,退出历史。整个有汉一朝在思想文化上只有儒道两家。迄至东汉明帝时,史籍正式记载,印度佛教开始传入我国。自此,中国文化格局逐步走向定型——以儒佛道三家为主干。这三家文化体系彼此融摄、会通、比照、互动、冲突、借鉴,援另两家为参照的自身反省,如此构成了交错互动、此起彼伏的中国文化发展史。
自东汉始,中国人开始全面吸收和消化另一个文明古国——印度文化的精华——佛教文化。佛教文化是印度文化的精神之花,是印度文化的精粹和生命所在。整个印度文明用了数千年的奋斗,只是为了促成佛教的诞生。事实上,佛教也没有令印度人失望,如约而来,应运而生。佛教诞生后,撷取和融摄了印度数千年来的智慧成果。佛教对印度文化里的哲学、宗教、文学、修行、艺术、伦理等等,给予了最为彻底和全面的反省、整合、提炼,令印度文化从此获得了巨大的飞跃——而这一切皆肇始于大圣释迦牟尼佛的开悟和悟后49年的传法布道。这一代表印度智慧乃至人类智慧最高成果的佛教,同样赢得了中国人的敬重与喜爱。在中印两国人民齐心合力下,用了上千年的时间,来吸收和消化这个文化、这个智慧体系。最后终于成功地将这门文化吸收进来,并给予了很好的消化与创新,形成了一个新型的佛教——中国佛教。
(未完待续)
——本文摘选自公众号“东方生命研究院”《新国学宣言(下)》,作者:潘麟先生。
当代杰出的原创型学者和哲学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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